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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玥玥玥

「天狼Sirius the Jaeger/米尤」我所立下的誓言

全文字数7k+,写得比较行云流水没什么卡的地方
童年是私设,喜欢过去是个熊孩子但是自从有了弟弟就变得非常听话的米哈伊尔的设定x
很喜欢兄弟俩小时候相处的感觉,希望喜欢文章

被威拉德教授捡到并扶养的这十年,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哥哥。起初他还小——虽然经历了灭族的劫难这一点让他不可控制地在内心方面成长了,但褪不去的还是骨子里的孩子气,哪怕是威拉德从几乎没有的育儿经验中想到要给他一杯牛奶,他都会忍不住对着杯子开始抽噎。

西伯利亚的雪地里没有牛羊,所以从出生到长成七岁的孩子的尤里从没有喝过牛奶。一般都是哥哥出去寻找哺育子嗣的母鹿给他偷偷带了点鹿奶,在火炉上煮沸的鹿奶少了动物的腥味,弥漫出的奶香渗透了那栋密不透风的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缝隙。

比起现在那时的他是个真正的小小孩,记忆里靠谱温柔的哥哥还带着点爱玩的劲头,明明是自己辛苦为弟弟搞来的鹿奶,又被香味馋得不行比划着想要喝的嘴边一圈奶渍的弟弟分给自己一口。

刚刚离开哥哥没多久的孩子抽噎着,喊出来的名字带着哽咽的哭腔,就连威拉德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喊谁,只能隐约猜出是逝去在那场业火之中的某个亲人。

后来尤里在威拉德的教育下慢慢长大了,那个男人虽然告诉他要依靠复仇而活,但却从未教导他如何使用武器,而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孩子一样指导他生活处事,教授他语言文字。

没有人教,便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好在吸血鬼在那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可以让一只离群的小狼崽忍住眼泪慢慢成长。刚开始尤里只会用猎枪,虽然弓弩的原理和猎枪差不多,但在狗镇的这七年哥哥从未让他用过。

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明白猎枪会影响自己的嗅觉,哥哥却从未让他触碰过冷兵器。

在数不胜数的练习和跌倒之中,尤里握着他挑选来的机关三节棍,终于明白了哥哥的言下之意。

只要有我在,尤里就用不上那么灵敏的嗅觉。

我会保护好尤里。

是这个意思吗,尤里默不作声地想着,向彼方的西伯利亚平原无声却又迫切地询问,是这样吗,哥哥?

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狗镇,想起妈妈,想起到最后也想要保护他的哥哥——或许并不是不经意,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是复仇的决心,燃起复仇之心的便是这些深邃的记忆——只要他还活着一刻,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天狼之血还令他的心脏鼓动一下,他便永远不会割舍那些美好又易碎的回忆。

再之后威拉德又带来了别人,来自西班牙的风趣的长发美人,被天狼杀死双亲的金发英国孩子,还有满身肌肉却头脑不错的红发男人。

狼总是群居而生。

小狼被人们温柔地拥抱住之后重新拥有了集体的感觉——但还是不够,他缺少一个家。

伙伴很好,满心复仇的小狼有时也会被逗的露出一个温柔开心的笑容,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一个家——哪怕只是一个人也好,再加上他,两头来自西伯利亚的狼也足够相拥取暖。

但尤里明白,这个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他的一切族人,一切来自家的温暖都在那片燎原之火中灰飞烟灭。

记忆中家人的最后一眼,是满脸血迹的哥哥在吸血鬼的利爪下,用尽气力对他露出的最后一点放心的笑容。

那是不定时拜访他的梦魇,像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对于吸血鬼的憎恨一般时不时来他的梦境中造访,让他想起那根被撕碎的围巾,想起米哈伊尔最后那些遗言。

那个爱拉小提琴的英国男孩对他态度并不好,有时话中带着刺,有意无意地针对这个由威拉德教授养大的小天狼——虽然每次之后都会获得同伴的一阵揉搓,哪怕他跳起来反抗也无法抵挡西班牙美女和红发肌肉男的魔爪。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杀光所有的吸血鬼为止。

那夜华田教授的屋顶上,他愣了很久,似乎是过去的梦魇携带着回忆席卷了他的大脑,挤得满满当当地留不出一丝思考的余地,但又好像他的脑海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回忆没有决堤的情感,他只是像是个懵懂的孩童愣愣地看着那个陌生却又不尽熟悉的背影,连第二声哥哥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

“十年了你居然还认得出你哥。”菲利普总是嘴上不讨喜,“那他呢,也认出了你?”

“我认为他认出我了。”只是那浅色眸子的深处并没有自己的影子。

话题终结了,永远在尤里身上讨不到便宜的菲利普嘟囔着随便你,埋头扒饭。

哥哥他认出我来了吗?尤里低下头,用筷子随意地拨着碗里晶莹饱满的米饭突然想到。

不止是米哈伊尔变了,他也变了——又或者说,在这漫长的十年岁月中,又有谁会不曾改变。

他变得稳重温柔,谈吐间是略微的疏远和温和,难以看出他过去是狗镇里被大家所宠爱的,最爱拉着哥哥大声撒娇玩闹的孩子。

“人总是会长大的。”母亲将温暖干燥的毛巾罩在刚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小狼头上,“等长大了尤里就不会再在雪地里摔倒了。”

“真的吗!”尤里抓着垂下的毛巾边缘,睁大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母亲。

“当然了,米哈伊尔小时候也会在雪地里摔跤。”

小时候的米哈伊尔是个消停不下来的孩子——像是所有和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即使狗镇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小孩子,他也自得其乐地在不大的镇子里四处找些乐子。

阿列克谢家的儿子,狗镇上的人说到就直摇头——带着笑意。那个一头银发的小孩子在还不会打猎的时候就喜欢在各个人家胡闹,追着饲养的小鹿满院子乱跑,踩坏刚刚修好的篱笆和菜园,还喜欢躲在雪地里捉兔子。

顽皮的孩子刚抓到雪兔子还没来得及邀功就被父母提着衣领向别人家道歉,米哈伊尔一手拎着兔耳朵一手挠了挠头发,朝屋主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米哈伊尔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猎手。”接过作为道歉礼物的兔子——对此米哈伊尔表现得很大度,就好像那只兔子不是他在雪地里蹲了大半天才逮来的,狗镇的中年人笑着夸奖道。

“那当然了!”米哈伊尔叉着腰,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的圆脸上满是自豪,“我一定会成为狗镇上最厉害的猎手!”

“比爸爸还厉害?”

“比爸爸还厉害!”

小天狼不服输地大叫着,望向父亲的眼里是憧憬和向往。

再长大一点,米哈伊尔就拿的动猎枪和弓弩在满雪地乱跑,有了小时候“胡作非为”的经验,大人们倒也放心地让阿列克谢独自带着他儿子去雪地里授课打猎。

“打猎最好不要用猎枪。”父亲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脑袋,小天狼正举着一支猎枪抬头望着他,如同雪原般浅色的眼睛里满是疑问,“我们天狼一族的嗅觉会被火药干扰。”

米哈伊尔似懂非懂地放下猎枪点了点头,接过父亲递来的弓弩。

不可否认,他是个如镇上的大家所期望一样的优秀猎手——但他依旧顽皮得令人头疼——母亲总会在宴会的厨房里发现一只躲在角落偷偷喝酒的小天狼。

“我长大了!我可以喝酒!”被父亲提着领子带回家的米哈伊尔挣扎着为自己辩解,说了没两句后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自觉不好意思地伸手抹了抹脸不吭声了。

等米哈伊尔长到可以独自一个人去打猎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小秘密,独自在家的母亲腹部一天天隆起,父亲也不再经常外出转而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妈妈是生病了吗?”米哈伊尔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衣袖小声地询问父母——他小时候也会生病,母亲就日夜不停地在床边守着他——如果妈妈也生病了,那他也要好好照顾妈妈。

小天狼想得正出神,母亲伸手摸了摸他的银发笑道:“妈妈没有生病哦。”说着她隔着厚实的被子抚上自己已经看得出明显隆起的腹部,“是你很快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米哈伊尔眨着眼睛,半响才意识到母亲话中的意思。

“……我要做哥哥了吗?”即将从“镇上最年轻的天狼”宝座下退位的米哈伊尔伸手,轻轻盖在被褥上,话语中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激动,“会有新的小天狼了吗?”

“是啊,到底时候米沙可不能欺负这孩子哦。”

“我会做一个好哥哥的。”

米哈伊尔轻声道,像是在对母亲,又像是在对那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一样,庄重而又真诚地发誓。

那份誓言穿越了近十几年的岁月,依旧印刻在西伯利亚的雪原上,伴着记忆中家乡的夜风徘徊在米哈伊尔的心尖。

“那哥哥当时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尤里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跑去了在旁边烤火的哥哥身边,大有不告诉我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看着小团子鼓着脸的模样米哈伊尔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抱起小小的弟弟让他坐在自己怀里,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对着充满期待的弟弟开口道。

“我想要个妹妹。”

自从知道自己要当哥哥后米哈伊尔不再四处乱跑在族人家门口捣蛋,而是打猎结束后就急匆匆地回家去看卧床的母亲,一身的风雪在温暖的屋中逐渐融化,忘记擦干头发的米哈伊尔忍不住在床边打了个喷嚏。

“米哈伊尔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父亲抱着为母亲找来的布料,拍了拍趴在床边的米哈伊尔的脑袋。

“我觉得都挺好的。”米哈伊尔看着母亲一针一线地缝着为新生儿做的衣服,抬起眼望向父亲,“如果是个弟弟的话,我就可以带他一起去打猎!就像父亲教我的那样教他!

“如果是妹妹的话我就要像爸爸保护妈妈一样保护她,不准族里其他人欺负她。”

母亲伸手摸了摸米哈伊尔的脸,他刚刚从雪地里回来,脸上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那米沙不能带他一起去别人家里捣乱哦。”

“当然了!”米哈伊尔信誓旦旦地握着母亲的手,露出一个还带着孩子气的笑容。

弟弟妹妹都可以,无论男女他一样都会很喜欢。米哈伊尔看着母亲手下缝制的衣服没来由地想着,如果是弟弟的话就更好了。

那样他们就可以一起保护温柔的妈妈。

“……。”尤里坐在哥哥怀里愣了两秒,片刻后终于意识到了哥哥说了什么,眼眶一红挣扎着扒开哥哥抱着他的手往地上爬,“哥哥不要我了!”

“喂尤里!我可没这么说啊!”尝到了瞎说话的苦果,米哈伊尔急忙起身去抓那个已经跑到母亲怀里的小团子,“尤里你听我解释!”

母亲临产的时候米哈伊尔还在外面打猎,他清晰得记得那天他捕获到了一头健硕的公鹿,还有一只出来觅食正好一头撞他腿上的傻兔子。

大丰收。

米哈伊尔提着兔子愉快地拖着鹿往村里走去,盘算着今晚开宴会的可能性。还等他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到小时候被自己踩了菜园的大叔一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匆忙地跑了过来。

“怎……”

“孩子要出生了,阿列克谢叫我赶紧过来找你。”大叔喘着气,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拿过他手上用来捆死鹿的绳子,见他还不动伸手又推了一下,“快回去吧。”

“哎,好,好的!”米哈伊尔终于从愣神中恢复过来,都没顾上掉雪地里的兔子连忙就往来时的路上跑去。

米哈伊尔从来没觉得从村里到雪山的距离会如此遥远,他跑过常年被厚雪掩盖的的树从,旁边的林子里探出几头小鹿的脑袋,看着这个匆匆忙忙的小猎人不管不顾地往来路上猛冲。

他被积雪绊倒了几下,但不要紧,西伯利亚的积雪总是蓬松而又干净,他便带着满身的细雪去见那即将出生的新生儿。

等他终于回到狗镇,母亲已经安然地靠着襁褓中的孩子睡下。米哈伊尔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在族人的注视下轻轻碰了碰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他似乎是在哥哥不在的时候哭嚎累了,睡颜沉静又安然,浑然不觉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注视着他。

“是个男孩。”父亲蹲下身拍了拍米哈伊尔的肩膀,无比自豪地说道,“将来一定会像米沙一样保护大家。”

“起名字了吗?”米哈伊尔似乎还想抱抱自己刚刚出生的弟弟,但又怕打扰他与母亲的睡梦缩回了手。

“叫尤里。”

“尤里……”米哈伊尔念着这满怀父母爱意的名字,微微垂下的眼中映着温柔与安心。

“我亲爱的尤拉奇卡,你一定要赶紧长大,这样才能和哥哥一起保护大家。”

“尤里我发誓,我真的当时是想要一个弟弟。”米哈伊尔坐在尤里床边,试图将那个小团子从被褥中挖出来,“亲爱的尤里,你理一理哥哥好不好?”

小狼崽还在被子里面哼哼着,显然是不打算接受哥哥的道歉,铁了心不想搭理这个“想要一个妹妹结果得到了一个弟弟”的哥哥。

米哈伊尔被闹得没了脾气——他从来不会对尤里发火,他靠上那团被褥,连着里面的小狼一起抱着轻声道:“尤里,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我比谁都要爱你。”

米哈伊尔那时也是个孩子,手臂也不足够完全抱住整个团子,只能稍微将就一下:“出来好吗,看看哥哥,我发誓真的想要一个弟弟。

“那样我们可以一起保护妈妈,保护狗镇的大家,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小狼崽沉默着,然后伸手拉下罩着自己的被褥鼓着嘴抬头望向哥哥:“米哈伊尔想要个弟弟。”

“米哈伊尔想要个弟弟。”

“米哈伊尔要和尤里一起保护妈妈,保护全村的人。”

“米哈伊尔要和尤里一起保护妈妈,保护全村的人。”米哈伊尔弯起了嘴角,他知道这是弟弟已经原谅了他的玩笑。

“米哈伊尔要永远和尤里在一起。”小天狼把脸埋在哥哥的怀里,短短的手臂抓着米哈伊尔的衣服,说话还带着点奶气,“不准不要他。”

“我发誓。”米哈伊尔摸着尤里蓬松的卷发,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下他的额头,“我永远会和我亲爱的尤拉奇卡在一起,再也不会抛弃他。”

小狼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不计前嫌地起身亲吻了下哥哥的脸颊,然后跳下床迈着小短腿去找忙着做饭的妈妈讨食吃。

尤里学会的第三个单词是哥哥,第四个是米哈伊尔,还不会走路的小孩在地毯上爬着,抓着哥哥伸来的手口齿不清地喊着米哈伊尔。

“叫哥哥。”米哈伊尔捏着小狼的脸颊,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准叫米哈伊尔。”

尤里在那时已经展现了他惊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魄,带着一点米哈伊尔小时候劲头鼓起脸:“米哈伊尔!”

几下后米哈伊尔也放弃了,伸手抱起小孩把脸埋在他的身上——尤里的身上带着小孩才有的奶香:“米哈伊尔就米哈伊尔吧。”

似乎是赢了哥哥,尤里扬着脸开心地笑着,学着他的动作也抱住了米哈伊尔,在他耳边喊着米哈伊尔。

等尤里会走路的时候,他已经能清晰得表达自己想说的东西,满口的米哈伊尔也终于荣升到了哥哥一词。

会跑会闹的尤里展现出了米哈伊尔小时候的模样,满镇乱跑又喜欢蹲在雪地里和兔子干瞪眼。狗镇的人们说起阿列克谢家的两个儿子只能笑着摇头,有时会感叹一句尤里真像米哈伊尔小时候。

那个偷喝酒,踩坏植物和栅栏,还喜欢吓唬人的米哈伊尔长大了,人们都那么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米哈伊尔收敛起自己爱闹的性子,会帮着弟弟收拾留下的烂摊子,带着弟弟在雪地里堆雪人,牵着他软软的小手带着他和镇上的族人打招呼。

母亲从厨房出来,正擦着手就看见尤里趴在地上看着哥哥捉回来的白兔子,那个从小就爱胡闹的哥哥米哈伊尔就坐在旁边看着。

是在有了尤里之后啊。

母亲突然想到。

“我会当一个好哥哥。”米哈伊尔稚嫩的声音还在耳边,那份对着西伯利亚的夜晚许下的承诺正在被他用实际行为认真践行着。

阿列克谢家第一个变故是父亲的离开。

父亲已经尽量小心,却依旧吵醒了浅眠的米哈伊尔。那时尤里还不能独自一人睡觉,只能缩成一团靠着哥哥睡觉——米哈伊尔也很大度地让出自己一半的床铺给弟弟。

“爸爸你要出门吗?”米哈伊尔没有开灯,天狼的夜视力足够让他看清原本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的父亲。

“恩,爸爸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阿列克谢摸了摸米哈伊尔的头,“必须要去。”

“是匣子吗,长老说的天狼之匣。”还未成年的小天狼隐隐有些预感,却依旧选择去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回家?”

“很快就回家。”阿列克谢微笑着,尽力放轻声音防止吵醒尤里,“放完匣子马上回家,好吗米沙?”

“恩……”年幼的天狼选择相信父亲,似懂非懂地抿着唇点了点头。

父亲俯下身轻轻抱住了自己的长子,又俯下身吻了吻尤里的头发,熟睡的小狼崽扭了扭身子,抓住了米哈伊尔的衣角含含糊糊地喊着哥哥。

“我爱你们,我亲爱的孩子,米沙,尤拉奇卡。”

那时的米哈伊尔明白,在这夜晚过后,他将再也见不到父亲。但他依旧选择相信父亲,相信那晚他对他说的话,哪怕古斯塔夫喝醉时迷迷糊糊说阿列克谢是我们天狼一族的英雄,他也真心祈祷着父亲仍在某处安好。

但他内心深处和尤里早已明白,所谓英雄的真正含义。

全狗镇最年幼的天狼总是对每个人露出笑容,无论是长老还是妈妈,还是他最喜欢的哥哥。

有的时候米哈伊尔会想,他最亲爱的尤里比自己坚强多了——但这未免是件好事。

直到某天夜晚,蜷缩在被窝里的小狼崽闷闷地喊了句米哈伊尔。同样没有睡着的米哈伊尔翻过身,掀开被子望向缩成一团的自家弟弟小声道:“怎么了尤里?”

这次他倒不在乎称呼问题。

“爸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吗。”被子里的暖气漏了出来,尤里打了个哆嗦往哥哥那挪了挪身子小声地问道。

“……你知道的,尤里。”米哈伊尔伸手将弟弟抱到怀里,明明是在西伯利亚诞生的小狼但却异常怕冷,他一下下地抚着尤里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我们依旧会在你的身边。”

尤里听懂了哥哥的话外音,小狼崽没有再吭声,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哥哥。米哈伊尔没有说话——不如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弟弟,只能静静地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尤里。

“为什么……”半响,尤里终于开口,他很努力地在忍着哭腔,努力抚平颤抖的声线——坚强得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因为爸爸是英雄,是我们天狼一族的英雄。”

米哈伊尔说道。

“……米哈伊尔。”尤里的声音还带着奶气,混着哭腔和本不必要的坚强,让这个熟悉的名字听上去有些模糊,“你和妈妈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米哈伊尔没有回答,而是搂紧了怀里的弟弟:“想哭就哭出来吧。”

你没有必要那么坚强,你还是被大家所宠爱的孩子。

——所以。

米哈伊尔能感觉到尤里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蓬松的卷发。

所以你没必要逼着自己坚强。

“我和妈妈,狗镇的大家,都在你的身边。”

米哈伊尔将下巴抵在小天狼的头顶,像极了两条依偎取暖的狼犬:“尤里,你是被爱着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放声大哭才是附和尤里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行为,米哈伊尔拍着终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弟弟的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样就好,尤里。

我们不会分开,就像我曾经对你立下的所有誓言一般。

永远这样下去该多好,就像童话永远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一般。

尤里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了拨米饭。

他或许还能蹭一点哥哥的酒喝,米哈伊尔对他的弟弟永远不会吝啬。但他一定会不胜酒力——他从来没喝过酒,然后醉倒在桌上,再迷糊一点可能会倒在地上。然后哥哥一定会过来喊他,为了防止被妈妈发现还会压低声音凑近,伸手捏捏他的脸,发现无果后只能把他悄悄抱起来带回他睡觉的阁楼。

他还能靠在哥哥怀里喊他米哈伊尔,向他撒娇,大不了就再被捏两下脸。

狗镇的第二个变故毁灭了一切,它冲天的火光将一切都焚毁,族人的宠爱,母亲的笑容,还有哥哥的誓言。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那夜雪山上融化的积雪一般流逝殆尽,什么都不曾剩下。

必须要坚强。

因为我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样的信念——或许是诅咒,陪伴了他十年,他本以为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但却在那个月夜被轻易撼动。

那个发誓要永远保护他,不离开他的哥哥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

米哈伊尔比分别时更高挑了,俨然已经是个成人的模样。但他像是忘记了所有的承诺一般注视着他过去最为宠爱的弟弟,那双浅色的眼睛像极了家乡的雪山与天空的交接之地,因为模糊而看不清,分不清楚边界,只能看见白雪与天空相融,苍白色中透露着些许的蓝。

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双眼睛。

他绝对不会认错他的哥哥。

杀死吸血鬼和守护他的哥哥并没有矛盾,尤里自顾自地想着,他不想再一次失去哥哥。

无论那个人是什么模样,他依旧是那个会为自己收敛起性子,拼死也要保护自己到最后一刻的哥哥。

这十年他们欠了彼此千万个誓言和拥抱,他不会轻易让这本不可能存在的重逢从指尖溜走。

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尤里将筷子搁到碗上意识他已经吃饱了,起身慢慢走回直江家分给自己的房间。

无论是天狼还是吸血鬼,他都因为再次见到了哥哥而高兴不已。

这次由我对你发誓了,哥哥。

尤里透过窗户望向远处屋顶与天空的相连之处,仿佛可以透过夜色一路望到那满是皑皑白雪的家乡,看到族人的面庞和亲人的慰问。

我会找到你,并且向吸血鬼一族复仇,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不会再是独身一人,你也一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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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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